第一章 (未定)  [試閱版本]

 「這到底是什麼鬼?!」

 碰。

 厚的可比我家辭海的文件堆被人用力摔在我面前的桌子上,伴隨著高八度的叫罵聲。

 耳朵痛……雖然我很想掏掏耳朵看看有沒有耳鳴,不過我暫且沒這膽、所以作罷。

 摔在我面前的文件乾淨如白紙(好吧、它真的是紙),上頭半個字也沒有,只有底下「畫押人」與「收押人」的指紋與簽字。

 而那端正娟秀的簽名不是別人,正是我。

 到這,我不禁幽幽的嘆了口氣。

 「為什麼上面半個字也沒有!你說啊!蛤?」男人氣的青筋暴露、面色紅的宛如關公般,濃密的八字鬍不住抖動,嘴唇抖的可比電動馬達。

 我應不應該提醒他年紀大了要多注意血壓問題?

 「你說這樣是怎麼催人還錢啊~你以為我們這行好幹嗎!現在藉出去的錢你要我怎麼辦、怎麼辦啊?!上頭批下來是劈在我頭上啊!你這個傢伙……」

 聽著滔滔不絕的責罵,老實說我也很佩服我這個主管,念了這麼長一串也不會重複,比事先打好的演講稿還要精彩。

 我知道幹高利貸這行絕對不是什麼好做的事,但是當一個面黃肌瘦、印堂已經隱隱發黑的人坐在你面前、對你唯唯諾諾的借錢時,誰不會心軟呢?

 是的,所以我也豪不例外的──心軟了。

 我低頭看著空白的借據,心裡已經做好準備我接下來會面對怎麼樣的遭遇。

 其實也就因為那麼一點同情心,才造就了我現在的處境。

 我動用了我最不應該的天賦──繪指。

 繪指是什麼呢?我想這複雜的一切都要從我的血緣說起。

 我並不是正統的人類,我是一個,半神,或著是換難聽一點的說法、我是一個半妖。

 半神,如同字面上我表示,也就是一神與一人類所生下來的孩子。

 我的母親是為天帝的老婆──也就是天后──所收容的繪師,由於我母親筆好、技術更佳,在某次畫下了心目中天后的容貌,然後在偶然的際遇之下被天后看到了,看到那張畫中的「天后」豔冠群芳,卻又隱隱帶著清靈之氣,同時集妖魅、純潔於一身,心頭大喜,

這一喜之下、天后便賜了她神力,也就是說我母親從凡人升格為神格。

 她升為神格後極受天后喜愛,連帶的,天帝也愛屋及烏,簡直可說三千寵愛集於一身,身分可比高等神祇,令所有其他的神祇見了都眼紅。

 就像所有童話故事裡說的那樣,有一次我母親背著天后下凡遊玩時,愛上了一個平凡的平凡的俗子,並與他產生了愛的火花──用坦白點一點的說法就是「親密關係」,反正我就莫名奇妙的這樣蹦了出來。

 一切都是那樣不可思議。

 不幸地,這場注定沒有好結局的愛情在我十六歲那年正式劃下句點。

 那些眼紅的神人發現、並呈秉了天后,天后聽聞她最喜愛的繪師竟然和低下的凡人發生了如此污穢之事,震怒雷霆,盛怒之下強制把我母親召回了天廷,並將她軟禁起來,直到她死亡、她再也沒有見過她的愛人。

 我知道很淒美,但是請把話題轉回來。

 我母親回了天上,父親哀傷欲絕,最後再欲欲拐歡中度過了生不如死的五年、就因為相思成疾走了。

 而我,除了繼承了一雙看的到鬼神的雙眼、以及神人悠長的歲月之外,更得到了我母親無用的「天賦」──繪指。

 「繪指」的能力,簡單來說,就是可以「畫假為實」的能力。

 經繪指所畫出來的事物都將會變成真實的事物,舉個例子來看,相信大家都聽過「畫龍點睛」這個成語吧?故事裡的主人翁張僧繇,便是繪指最好的一例。

 老實說,繪指並沒有你們想像中那麼好用。

 繪指所呈現出來的事物是有時效限制的,會依使用者能力的高低,而決定事物維持的持久性。

 所以,現在看回來。

 我用了繪指寫了一篇借據,文字沒有所謂的真實性,自然還是乖乖的躺在紙上,但是這張借據的內容卻會在過了一段時間後,因為我的能力不足而消失。

 這也就是為什麼我現在會站在這裡、被人吼的原因。

 再度在心裡嘆了口氣,突然,不停叨叨絮絮的怒罵聲停了,取代而之的是我的公事包落在我面前地板上的撞擊聲。

 「……你回去吧。」主管的聲音無力的響起。

 毫不意外的,我被開除了。

 其實除了收押人是我之外,也沒有任何證明可以證明我是把字弄消失的那人。

 當初簽好借據時證人也看過,那上面滿滿的都是字,半個也沒漏,所以現在也沒人可以拿我怎樣。

 但錢沒了,不是我來賠;但是生意毀了,卻是我來當。

 最後,我被人請出了地下錢莊。

 唉……再嘆了一口氣,我提著我小的可憐的公事包走出外表華麗、內部卻有如腐屍堆貪敗的大樓。

 被革職嘛,心情當然不好,但是可以離開這樣的工作卻也讓我如釋重負。

 算一算我也活了一百二十五年,雖然就妖異一族來說還只算個牙牙學語的小嬰兒,但就人類來說,我見的世面早已過多了。

 要我違背良心、誘哄著無知的小羊或著背負著可憐宿命的人類來做這種事,我實在沒辦法真的眼睜睜看著他們掉入精美的陷阱。

 踢托的走在人行道上,身旁的行人來往穿梭、車水馬龍的景況讓我有些懷念。

 從前我回家的時候街上早已半個人也沒、天色暗的可以,想想我還是第一次如此早離開這棟大樓。

 只是……我未來的生計到底該怎麼辦啊~

 現在在這樣經濟不景氣的社會裡,各家公司想把人往外推都來不及了,又哪裡來的空位來徵人?結果好死不死我就在這個時候被裁了員,以後我要怎麼活啊我!

 ……好像會讓我辭職的原因也是我自己?

 我現在真正體會到什麼叫「搬石頭砸自個兒腳」,真是痛死人不償命、痛到心坎裡邊去啊……

 可能會有人問我,我為什麼不靠賣畫維生?

 那我必須很老實的回答你,我不知道。

 可能只是身為半個人類的虛榮心吧?我生存在人類的社會裡、身上流著半個人類的血液,那麼我寧願用人類的方式生存下去。

 熟練的在錯綜複雜的小巷中走著,我來到一棟黑影幢幢、陰森森的大樓前面。

 「老天爺……我不想活了啊!」

 伴隨著驚人的慘叫,一個鬼影從樓影躍然而下,然侯摔在我的旁邊變成了碎肉塊、鮮血滿地,然後再見它再度搖搖晃晃的站起來、啜泣了一兩聲,又回到頂樓重覆相同的動作,跳下、碎裂、回去。

 我冷了冷眼色。

 吵死了……或許我該請個管理員來好好管管這些沒事回到死亡地的自殺生靈?就算是本能也要控制啊……

 在我眼前呈現的,就是自殺者的命運。

 直到輪迴前都還要背負著死前的傷痛,重複著相同的動作。

 舉腳跨過它去開門,我並沒有產生任何的同情心。

 自殺者、背棄自我而甘願墮落者是任何人都無法救贖的,他們自願放棄生命、那就必須要承擔後果。

 我的同情心是留給需要救贖的人類、而非這種自甘墮落的鬼魂。

 希望這幾天冥府可以派個陰差來拘魂,省的我幾張狀紙控訴到城隍那兒,而且控訴罪名還是「噪音污染」!

 按了按因噪音有些疼痛的耳膜,我煩躁的想著。

 拿起卡在有些生鏽的信箱上的郵件和廣告傳單,我疲倦的、憂鬱的開了門,走進了這棟傳聞是很厲的「凶宅」。

 沒錯,這裡便是我家。

 別看這裡又黑又醜又很可怕,除了裡面死過人之外也沒有哪裏不好。

 接下手的現任屋主(是活人!)很沒膽的只開出了一個低的驚人的數字、就把整棟房屋賣給了我,然後就一溜煙跑了,連個影子也見不著。

 轉動兩下鑰匙,我打開了公寓最底下的大門。

 「嗚嗚……綺大……你也可憐可憐人家吧……綺大啊~」

 一個粉紅粉紅、半透明的身影就這麼梨花帶淚的撞進我懷裡,伴隨著可比中國京劇還要誇張的花式唱腔和哭調。

 我忍不住暈眩了一下。

 我喵的啦……耳朵的疲勞轟炸也不是這樣來的吧……

 等到懷裡的人終於喊夠了,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抬頭看我,這人……呃,鬼?先不管,反正眼前的這團粉紅粉紅的東西就是咱們這兒的地基主。

 而地基主口中的那個「綺大」不是別人,正是小女子在下我。

 我姓邢,名綺繢。

 這名子也不是別人取、而是我自個兒替自己取的,想小時候父親只顧望天流淚,還是等我要成年、識字了,才替自己取了這個名字。

 綺,綺麗;繢,通「繪」,顧名思義,我畫出來的圖綺麗,也就這麼簡單明瞭。

 好了,小事講完、來處理眼前大事。

 「欸……地基主,又怎啦?」無言的嘆了口氣,我敷衍的拍了拍她的頭、隨手遞出一顆糖果當慰藉品。

 誰叫咱們這兒的地基主就愛吃糖呢……?死後倒頗有返老還童的氣勢。

 「嗚嗚~屋主回來找你……找不到你又在那發脾氣……嗚嗚~人家好怕……」被我這樣一講,她哭的更是大聲,不過也不忘先把糖含進嘴裡才哭,那令人腦袋發脹的魔音再度穿腦,令我原本就些頭疼的頭更疼了。

 說來說去做這裡的地基主也挺可憐的,不但沒個奉糧,還得要鎮著這裡的凶魂不鬧事,當初分發的時候這小姑娘還差點又鬧得再去死一回,也算可憐她了。

 欸?地基主長啥樣子?

 不曉得你們有沒有看過大和劇「篤姬」?咱這地基主和那女主角有幾分神似,都算是日本人,地基主原是個日本千金,隨著父親奔波來台,最後病死在台灣。

 「欸,就這點小事你也要哭?」有些不耐煩的把手帕往她臉上丟,我按了電梯按鈕,「我正煩著呢!才被辭職,別煩了……唉……」

 「唉呦……這裡少了綺大我哪裡活的下去呢……」擰著手帕,地基主抽抽搭搭的邊哭邊回我,「誰不知是您鎮著這裡,不然我們這些基層人員往哪兒混?」

 嘖……先給頂大綠帽子,再讓我想接這燙手山芋都不行嗎?

 老調重彈……很煩,卻很有用。

 沒辦法,誰叫我就吃這套?

 「嘖、就嘴甜,好啦、我回去處理處理就是了。」

 無奈的撇撇嘴,我擺了擺手接下了這件事,就看到剛才還哭成什麼樣子的地基主眼淚一收、手帕一丟,就歡天喜地的跑了。

 唉……我為什麼我一定要罩這種不負責任的地基主呢?

 抹了抹臉,我很疲倦。

 那位地基主口裡的「屋主」並不是現任的屋主,而是前任的。

 雖然上吊死了、依然也算半個屋主不是唄?老實說這個的屋主也沒哪不好,只是倔了點、愛逗人了點,總是玩著地基主尋開心。

 不過沒事她也不會隨便回來的啊,她回來幹麼呢?

 捧著腦袋左思右想了一會兒,我這才想起我似乎忘了繳「租金」了。

 說來好玩,我用了點低廉的「租金」向前任屋主租下了最頂層的那一層樓中的一小間,屋主有錢可得,何樂而不為?

 不過那所謂的租金也不過是在她頭七的時候燒幾張冥紙給她,讓她樂得在陰間揮霍就得了,如此方便,多好!

 有時我閒著也閒著,除了燒幾張紙錢之外也會附上我畫的幾張畫,哪知我的畫在陰曹地府大賣,讓屋主著實賺了好大一筆,她也樂得把直接把整棟樓都包給我,只求我在燒紙錢時多畫幾張畫給她。

 幸好家裡的冥紙還沒用完,不然我現在手頭上緊的很,要再花錢買冥紙簡直像要了我的命似的。

 在等待電梯的過程裡,我不禁細細閱讀手中的廣告傳單,希望可以出現幾張徵人傳單,但天下果然沒有白吃的午餐,廣告裡不外乎都是「賣」而沒有「徵」。

 好了、這下可好,找不到工作我就得要提高房租、再把原本全部都算我家的頂樓給租出去一半、收個室友,靠著租金維生了我。

 悲切切地嘆了不曉得第幾口氣,電梯抵達的「叮」聲響起,我舉步邁入了電梯。

 「綺姊姊……」

 誰知才進了電梯、一隻怯弱的小手揪住了我的衣角,伴隨著小聲的稚嫩童音,有些掉出眼外的眼珠膽怯的瞅著我,原本該白皙的臉上卻有著大片被燒灼的痕跡,「我、我們家又沒東西可以吃了……」

 靜靜的望著他,我沉默了一會兒。

 很不好的是心雖煩,但我的同情氾濫了。

 照理來講,我不該供著這些早該被陰差拘走的家庭。

 但是他們是意外喪生的啊!一把無名火點燃了所有木製家具,瞬間就身葬火場,只有這孩子清醒,但是他的父母親在睡夢中就被奪走了生命。

 陽壽未盡、卻又意外喪生,他們雖然同自殺者介於陰與陽之間,但自殺者卻可以被提前拘走,只因為「號稱」慈悲的冥府看不下去這些人必須重複忍受著生前的痛苦,所以將自殺者投胎的順序往前提。

 然而這些可憐人卻不行,只能徘徊在不該留的人間,靜靜等待拘魂者的前來,有時這一等就是二、三十年。

 這種詭異的制度我也曾想要控訴,但是這種根本制度上的問題卻不是小小城隍可以管理的,而是比閻羅更強大的存在者──冥府掌握者控管的,咱著這些草民往哪而上訴去?別說一審,恐怕才提交出去就被斥回了,哪裡來的「審」之說?

 「……回去擺著吧,應該過一會兒就有東西可以吃了,吃完了再來找我。」隨手抄出紙和筆,我簡單畫了個儲物櫃、裡面擺了些餅乾、肉乾類的乾糧,然後遞給了他。

 瞅著他那張臉,我順手畫了頂帽子往他頭上罩了下去,「這個順便吧。」

 愛憐的摸摸那孩子的頭,就看他滿懷感激的接過紙,不停鞠躬向我道謝,然後消失在電梯裡。

 或許我沒辦法自討生計、或許我沒有辦法真正拯救這些可憐的魂魄,但我願意在我能夠幫助的部份獻出我一點小小的心意。

 ……就算是同情心過度氾濫也一樣。(遮臉)

 *後記*

高達5000字的第一章(遮臉)(還有增加的趨勢)

那我必須說這是[試閱篇]

這算是初稿、會不會修還不確定,不過我很想用這一系列做投稿(微笑)

目前打出來是希望大家可以給個回應

讓我知道大家對於這樣子的文章有沒有什麼感覺或感想(跪)

那把目前的設定大約說一下(我無法保證會不會更動,不過這塊大抵上是不會的)

風格:半搞笑半成熟路線(就是第一章呈現的這種感覺、但可能會放進更多的笑點)

   對了、是奇幻愛情小說

系列: 【妖怪公寓系列】(完全看不出來是愛情小說的系列)

集數: 五(吧)

字數: 初步預估一集最少10萬字

 

那麼希望大家留個言讓我做參考=ˇ=

感謝試閱=W=(鞠躬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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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∘魄月∮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3) 人氣()